Boys in Bloom series
Chapter 10 - Chungking Express 2
告 别 重 庆

原来香港那么小,小到真的可以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。
从petticoat离开,Jasper那一晚被Henry带回东方文华,偷偷翻到他的身份证——来自重庆的陈刚。名字蛮土,但人真的很阳刚,等他洗过澡,站在窗前抽烟的时候,Jasper在身后悄悄贴了上去,脸靠在他的后背上,轻轻地说:“十二巫山云雨会,襄王今夜上阳台。”
“嗯?”Henry没听懂,“抱歉,我大学去了美国,中学那点文言文早就忘光了。”
Jasper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,就像是《嫁个有钱人》里的郑秀文,声嘶力竭大喊出自己的愿望,就可以唾手可得?不过即使一夜之欢,也是极大安慰。香港那么小,却存在那么多可能,这不也是这座城市给自己的补偿吗?




第二天早上,Henry留给Jasper一个电话号码,便签上记下:“加我的telegram。”回到学校,规规矩矩上课,写作业,心里早已经长了草,虽然默念着不要抱有任何希望,仍然无时无刻都在检查着手机信息。
讽刺的是,不回信息也罢,回了信息之后才发现,对方已经把聊天信息设置为一小时销毁。“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吗?”一边翻白眼一边Google他的信息,无奈名字太普通,搜不到任何有效信息,“即使人肉到他是谁又能怎样?”心里不断安慰自己,夜深人静,却又开始找光线拍照修图发给Henry,不放弃一丝丝可能。



分手虽然痛苦,然而一旦心有所属,凤梨罐头的味道就可以轻易忘掉。转眼一个月过去,被抛弃和被冷落的两种伤害对冲,本来已经淡忘了那一夜的鱼水之欢,却突然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——“来重庆一起过平安夜吗?有时间我马上给你买机票。”
正好是假期,没有任何犹豫就回一个yes,第一次坐头等舱,睡个午觉,已经落地重庆。
保姆车从机场接到依格罗酒店,直接在天际套房见面,简直像在梦中。
一个跃起,已经盘在他的身上。
“重庆男人长这么高是合理的吗!”不待回答,已经送上热吻。


楚襄王和宋玉一起游览云梦之台的时候,宋玉说:“以前先王曾经游览此地,玩累了便睡着了。先王梦见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,她说是巫山之女,愿意献出自己的枕头席子给楚王享用。楚王知道弦外有音非常高兴,立即宠幸那位巫山美女两相欢好。巫山女告诉怀王,再想找自己的话,就来巫山,早晨是‘朝云’,晚上是‘行雨’。”
看着窗外的两江江景和窗外触手可及的云雾,Jasper回头看着陈刚,摸摸他棱角分明的脸,贴贴他美黑后亮亮的皮肤。一切都很不真实,在当时的那一刻,又无比真实。



第二天圣诞节,天色清冷,Jasper的眼睛却只长在了Henry的脸上。只需要走在他的身边,Jasper根本不在乎他们身在何处。重庆成了Henry的陪衬,不过这陪衬又让他身旁的男人更显得挺拔出众。
在白象居错纵交织的楼群里,他们躲在民居里偷偷接吻;在董家溪跳蚤市场里,他们故意说粤语和老板娘开玩笑;打开小红书,Jasper带着他去当地的苍蝇小馆;回到酒店,他们一起在浴缸里泡澡说笑。
第三天,Henry开车带他去了洛碛镇。冷风寂寥,阒无人迹,惟闻江上货轮鸣响。Henry把Jasper抱在怀里。“你看过去年上映的一部电影叫做《长江图》的吗?那电影很美!就是这样的景色。”江风阵阵,Jasper却心绪宁静,他把头扎在Henry怀里。心里却想起《倾城之恋》里范柳原的话:“有一天,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,什么都完了——烧完了,炸完了,坍完了,也许还剩下这堵墙。流苏,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堵墙根下遇见了……流苏,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,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。”


他又想到了《色,戒》王佳芝的那霎时间的感悟:“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我。”
一时间心旌摇荡,他不禁抬起头,目光如炽:“哥哥,我爱你!”
Henry没有任何回应,过了一会,他低下头,很认真地回看着Jasper,一言不发。片刻的严肃,然而揉揉他的头,对他微笑。
“哥哥笑起来怎么那么暖!”Jasper翘起脚来够Henry的唇。
第四天,Henry给他买了回香港的机票。然后他们又在香港见了几次,甚至还有一次,Henry带他飞去了温哥华……


Henry失联之后,Jasper当然猜过各种各样的可能。但怎么说呢,过程太美好了,他恨不起来,甚至在毕业之后的一个雨天,他恍惚看到Henry就在好莱坞道上撑着伞匆匆赶路,但是他不敢追,他既害怕那真的就是Henry,也怕那根本就不是Henry。
这么多年了,他终于决定要陪着妈妈坐一次长江游轮,他要彻彻底底地玩遍重庆,要行遍重庆那些最著名的景点,要跟重庆好好作别。
战国楚•宋玉《高唐赋序》曰:“妾在巫山之阳,高丘之阻。旦为朝云,暮为行雨,朝朝暮暮,阳台之下。”
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际遇天成,好梦难圆。如果不是失恋,Jasper一定不会误打误撞走入哪间酒吧,他不知道这次邂逅到底对他是幸运还是不幸,他能够做的,也仅仅是用告别重庆的仪式感,驱走回忆的百般滋味。

摄影|JQvision
撰文|记者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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